牵过的手从未忘记：触觉记忆比视听记忆更准确和持久

作者 | Steven C. Pan

翻译 | 忧郁小羊

审校 | 酷炫脑 小草

编辑 | 婉炎张

触觉可能是人类所有感官中最私人，最亲密的感官了。

当你抓住或者碰到一样东西的时候——不管是一只向你伸出的手，或者是一本皮革封面的书，你都会尽可能离它越近越好。在你触碰到它的那一刻，特别的皮肤细胞会为你提供大量的信息，例如它的形状，质地，大小和重量。然而，一旦你停止触碰那个物体，很多信息就会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。几天之后，那个物体对你来说恐怕也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残影了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触觉看起来只能在我们触摸物体的那一刻，为我们提供该物体相应的信息。且该信息无法长期储存在记忆之中。

令人惊讶的是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，很少有研究去验证这一假设。因为大众普遍认为：从长期角度来看，触觉只能传达有限的信息，尤其是与视觉相比较而言，触觉鲜少有用武之地。

然而，雷根斯堡大学（University of Regensburg）研究人员费比安•哈马舍（Fabian Hutmacher）和克里斯多夫•库班德纳（Christof Kuhbandner）的一项新研究，对这一大众观点提出了迄今为止最严峻的挑战。

他们的研究表明：由触觉产生的记忆，比人们原来所猜想的要复杂和持久得多。在这项研究的第一个实验中，被蒙住眼睛的参与者需要在一个小时内“用触觉去摸索”（haptically explored）150 多件家居用品。

实验期间，参与者会拿起或者触碰到一系列的厨房用具，文具，以及其他的一些物品。他们需要用 10 秒钟的时间，亲手去感受和研究每一件物品。紧接着，每位参与者都需要完成一个记忆测试，参与者需要全程保持蒙眼状态。在这个测试中，每一件实验里出现过的物品，以及另一件和它基本相似，但实验里没有出现过的物品（例如两个基本一样的餐匙），都会依次呈现在参与者面前。参与者必须在两件相似物品之中，确定哪一件才是他之前在实验里触碰过的物品。

如果在实验刚刚结束后立马进行记忆测试，有 94% 的参与者能够从两件相似物品中，选择出正确的那一个。他们只需要简单地触摸一下那个物体，就可以近乎完美地分辨出来。

这一结果绝对算得上一个不小的壮举，因为我们得考虑到以下两点：

1.每件物品之间都存在许多细节差异（例如勺柄的曲线和它整体的长度都有所不同）。

2. 参与者需要在短时间内接触数百件不同的物品。

可尽管存在着这些困难，人类依然可以较为轻松地完成这个任务。

（受体刺激反应到下丘脑再反应到大脑皮层示意图，图源：technologynetworks.com）

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，如果在实验结束的一周后进行记忆测试，参与者的平均准确率仍然高达 85% ，几乎没有人遗忘。由此看来，触觉能够产生非常详细和精准的记忆；这些记忆也长期地保留在了大脑内。

第二个实验则更令人震惊。与上一个实验一样，蒙住眼睛的新参与者需要运用触觉，去摸索一系列家居用品。但是这一次，参与者无法再仔细地研究物品了，他们只能通过短暂的触碰，依据自己在触碰该物品时的喜悦程度（见下方注释）简单地给每件物品打分。在这个实验中，参与者无需刻意地去记忆每件物品。

［注：参考近藤麻理惠收纳法中的一大标准：究竟该物品能否给你带来快乐（spark your joy）。此处的喜悦程度打分同理。在触摸这些物体时，它们可以给你带来快乐吗？根据这个标准来给这些物品打分］

参与者需要在一周后进行一次难度较大的记忆测试。在这一次的记忆测试中，参与者不再需要蒙着眼睛，相反地，他们只能在视觉上，从两件相似的物品中，识别出哪一件是之前实验中出现过的物品。参与者在记忆测试开始之前，也不允许提前观察，或者触碰那些物品。

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，参与者的平均测试准确率仍然高达 73% 。即便在参与者感到不确定，并不得不猜测答案时，他们仍然能在大部分情况下识别出正确的物品。

两次实验表格数据

作为最早进化的感官系统之一，触觉的认知能力似乎一直被大家所低估。与大众认为的观点（即触觉只具有时效性）相反，由触觉产生的记忆，即使在身体感觉消失很久之后，仍然存在。

此外，由于信息是在人们无意识的情况下存储的，所以这些记忆可以以各种各样有趣的方式表达出来。例如，尽管你可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某物的手感，你依然可以通过触碰，去识别这件物品。

有研究表明：触摸，作为一种近乎神奇的魔力，能够让人在事后回忆起一个不在眼前的物体原本的样子。不过这仍需要进一步的实验和研究，才能够充分解释。

然而，神经影像学研究发现，触觉不仅能够激活躯体感觉皮层(somatosensory cortext)这一负责触觉的大脑区域，还能够激活处理视觉信号的区域。

所以，当你在触摸一个看不见的物体时，你的大脑会产生一个心理意象（mental image)，这个心理意象描绘了这件物品大致外形。尤其是当这件物品与你以前就很熟悉的物品非常相像时，更容易发生这种情况。你看见那个物品的第一眼，就能识别出它来。

大部分时间里，触觉作用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，显得无所不在；但它的影响看起来却又非常短暂，以至于大家常常忽略它的存在，或是将其看作是理所当然。

但我们现在知道了，即使在体验结束的很长一段时间后，触觉仍然以记忆的形式留存在了大脑内（而且往往是在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）。更令人惊讶的是，大量的信息也同样得以保留。恰恰是因为一次触碰对大脑的影响远超于人类的想象，才更能凸显出触觉强大的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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